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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十一组的乾同学告诉我的。”一弦星也卖队友卖得毫不犹豫。
  “你和他很熟?”
  “很熟!我们经常一起参加劳作社的挖野菜大赛,有一次,我帮他卖力拔了半个小河边的野菜,作为谢礼,他就把你的资料送给我了。”
  她其实是想妄图打打友情牌,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大家都是朋友嘛!
  结果手冢听完,却仿佛联想到了某种比a level片儿还要可怕的东西,脸色冷得更沉,转回身,脚下走得更快了!
  再次边走边说,“别跟着我!”
  然而这次一回头,原本紧跟身后的女生却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吸引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她被他落在身后很远,完全没听到他说话。
  果然没跟着他!
  感受到冷飕飕的视线又落在自己身上,一弦星也回过头,却是笑容灿灿地小跑向他。
  初夏的空气里,蝉鸣与暑气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
  她站定在他面前,“你看。”
  女孩子手掌一翻,一个白色的小蝴蝶骤然在她的掌心里翩翩飞起,阳光挥下,树影斑驳中,像一场虚幻又可爱的梦。
  她开心得不得了,“怎么样?好玩吧。”
  视线相交,手冢却看着她的笑脸沉默下来。
  半晌,他紧了紧肩上的网球袋,略过她,只平淡地丢下一句,“无聊。”
  他今天的安排其实很多,要先到邮局寄信,再到新宿区的商场买字帖纸,再到张辰大叔那里给球拍换网子,最后去国立图书馆写作业。
  现在,这一切依旧在他的计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身后多了个令人无法不去在意的小尾巴。
  虽说手冢不理她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道歉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一弦星也还是打算尽力做些什么来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于是她也不吵他了,骄阳清风下,她悠哉悠哉地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必要时,及时出手!
  比如:在手冢同学的公交卡余额不足的时候帮他投一个硬币啦,或者在高架桥的新干线上帮他占一个位置啦……
  这心态,简直和那些为了小红花在红绿灯路口伺机要扶老爷爷过马路的小朋友一模一样。
  至于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那个被投的硬币不到三秒就被还了回来,她在新干线上帮他在自己身旁占的位置,最后他也没有坐……
  烈日当空,表针指向正午十二点五十的位置时,手冢已经在换网子的店铺里等了一个小时。
  因为和张辰大叔是旧识,之前还帮忙宣传过店面,所以每次他一来,张辰大叔就会格外热情地招待他到小屋里坐下看书等。
  清凉的室内,小风扇在顶上吹得极其规律,凉风习习。
  桌上最后一块西瓜被拿起来时,手冢的动作停顿了下。
  窗外,骄阳似火,空气都因灼热仿佛在向异度空间扭曲。
  他想起刚刚在邮局和商场,那个人也是这样在外边等他出来。
  可那些毕竟时间不长,不像现在……
  不会真的傻乎乎地站在太阳底下等吧。
  男生眉头微皱。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不进来?
  想到这里,手冢叹了口气,他放下书,推开内室的门,张辰大叔正在把他的白色球拍放进包里,“时间卡得不错,刚好结束。”
  手冢道完谢,下意识向门外看去。
  张辰大叔笑起来,“在找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
  手冢错愕了一下,但他回过头,马上说,“不是。”
  不是一起,他也没有在找她。
  张辰大叔看他手里举着的西瓜,笑而不语,然后给他指了个不远处的空秋千。
  “她在那自己玩了好长时间,估计是在等你,嘿你别说,小姑娘真会玩,一个秋千都能翻出花来,刚才还引来一堆小朋友围着她荡嘞,有意思有意思。”
  “……见笑了。”手冢推了下眼镜,掩去无奈,“不过,她人呢?”
  张辰大叔笑意更深,还说不是在找。
  “估计是等太久了吧,都过了午饭时间了,没准回去吃饭了,你们这个年纪正长身体呢,你也快些去吃饭吧。”
  去吃饭了。
  手冢带着这个非常能够让人理解的理由走出店铺,正要离开这条街巷,他的余光扫过那个秋千。
  没由来的,他站定在此刻,手里举着一块西瓜,看起来有点滑稽。
  那是由一棵葱郁茂密的老树枝干改成的秋千,藤蔓做绳,层层叠叠的绿荫投下,竟然比他刚刚所在的室内还要清凉一些。
  这一刻,手冢望着这个秋千,倒是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只是觉得:她果然很聪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傻乎乎地站在太阳底下,也没有一直契而不舍地等他。
  的确,原本他也没有过要她道歉之类的想法。
  她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可他望着望着,忽然想起今天那人一大早就出现在他家门口,蹦蹦跳跳到他面前的样子。
  清晨7点的周末,整个城市仿佛都还沉浸在未醒的朦胧中,她却很活泼地对他说:
  尊敬的手冢同学,请允许我在今天这个隆重的日子里向你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
  诚恳热烈,让人无处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