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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渔已经听呆了。
  乔巡沉默着。
  管月继续说:
  “强大的欲望,滋生出强大的你。直到某一天,你彻底升华,具备了自我意识。你想要变得更加强大,那需要更加强大的欲望……于是,你想到了神。只要,让地球出现神就可以了。你开始引导一场名为‘进化’的世界性活动,你把来自各个神话世界的图腾尽皆投放到地球各地,催生源金属的出现。
  “三千年前的某一天,在现在共和国的滇西之地,以前叫‘百濮之国’,忽然开始运造‘神迹’,有人私造神鸦社鼓,使得巫部滋生。在那里有座山名叫‘开肠’,巫部编造信仰,哄骗当地的百姓开山,挖掘出了大量的源金属。起初这些源金属只是被当成雕刻用的万物,直到有人从其中参透出伟力,修仙者、内功高手应运而生。两千多年前,大月氏人通过河西走廊,将‘进化’的足迹插播到中土,在之后,宗教的诞生,又迅速把‘进化’传播到欧洲,直至人类的足迹踏遍地球……一场华丽的‘进化’便开始了。有的地方叫修炼,有的地方叫魔法,有的地方叫邪术……但殊途同归。
  “在创造出‘进化’后,你就陷入了沉睡。不过,在沉睡前,你诅咒了一个人。诅咒,并不是为了折磨她。而是让她始终存在于地球的进化历程之中,永不消失,直至将这一切重新归还给你。那个人,叫阿囡十九,叫管月,叫阿格尼斯·琴·希伯安。”
  管月停下脚步,望着乔巡。
  “现在,你明白了吗?”
  乔巡的双眼漆黑得像深渊。这让辛渔感到可怕。
  她很无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帮助到他们。
  “阿囡十九……”乔巡呢喃起这个名字。
  在进入长安城之前,他每天都会跟血玉戒指里的阿囡十九打招呼。维持她的意识不消失。就为了揭开隐藏在她身上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解开了。
  管月说,
  “你制造出那场轰轰烈烈的造山运动后,就诅咒了阿囡十九,让她带着那个秘密,永不死亡,直至与你相遇,把一切都还给你。五百多年前,你醒来,将阿格尼斯诅咒,所以,她不死不老。她的存在,是为了让你认识到自己是个恶魔。”
  “你呢?”
  管月微微一笑,
  “我是为了让你认识你曾认识的一切。”
  “但你,为什么穿越了?”
  “你把我带到你身边。”管月说,“我一直以为我是穿越过来的。实际上,我只是……被你封闭了起来,直到你开始进化……你第一次踏上进化之路的那天,我才醒过来。我的认知,定格在被封闭的那一刻,所以对我而言像是穿越了。”
  第一次进化那天……
  乔巡记得那天。“暴食”诞生了。
  “我开始进化……开始苏醒。于是唤醒了你……”
  管月点头,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她就像在聊天,语气自然,
  “我的能力也是你给予的。”
  “你为什么说你跟阿格尼斯是同一个人?”
  管月笑道,
  “对你而言,我们就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我要诅咒你们?”
  “因为你意识到了自己的独一性。你想做你自己。而不只是因欲望而生的恶魔。你想等你醒来时,还是你自己。所以,你把自己的身份交给阿格尼斯保管,把自己的认知交给我保管,把自己的力量,交给阿囡十九保管。”
  乔巡久久沉默。
  他望起头,
  “管月,你会像阿格尼斯那样死去吗?”
  “我把你的认知还给你。就结束了。”
  “我想你活着。”
  管月诧异地看着乔巡,
  “为什么?”
  “我还想阿格尼斯也活着。但我没能避免她死去。现在,我想你活着。”
  “难道你不想触摸到‘真实’吗?”
  乔巡说:
  “如果我真的按照我所预设的那样做了……岂不是又踏上了一条老路,进入一个新的循环。”
  “怎么会。你是独一无二的。”
  “现在你说的话,也是我自己想对我说的吗?”
  管月摇头,
  “是我想说的。我看过你全部的经历……我知道你在那亿万斯年里,经历了多么悠久的岁月。你曾守着一串基因,等它完成传递;你曾看着单细胞生物漫无止境的繁衍;你曾看到藻类努力捕食;你曾看到海洋生物踏足地面;你曾看到脊椎动物抬起头颅;你曾看到古猿探寻大地……你曾看到火种的诞生,你曾看到文字的记录……你经历了生命的全部过程……我正是知道这些,才知道你在想什么,才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
  她握着乔巡的手,
  “不要把自己想成‘神明与恶魔的战争’里的恶魔……你并不生来为人所憎恨。我知道你纠结过什么,害怕过什么……你怕自己成为恶魔了,会失去朋友,失去你为人的一切。你把成为恶魔当成一种无法逃脱的宿命……但,教练,你是恶魔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牢笼,不会束缚你,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你依旧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她闭上眼,
  “所以,不必害怕。”
  “管月。抱歉……诅咒。”
  “不用这样说。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见识了那么了不起的一切,让我一个唐朝的人能看到21世纪的繁华。现在,我要把一切都还给你。教练,请抱紧我。让我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