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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还挺舒服。
  记忆中,那天的最后,简昭阳用温柔的声音,给他似是而非的警告:
  “你忍耐度高吗?我真的非常黏人。”
  像只狡黠的狐狸,明知这样警告,猎物还是会自愿掉进陷阱。
  猎物小白兔果然红着脸点头,跳进陷阱之前,还单纯地自证了清白。
  于是狐狸以为,这只单纯的小白兔会永远乖乖待在陷阱里。
  可狐狸不知道,那只小白兔,掌心藏了一枚猎人的榴弹——
  接触恐惧症。
  小白兔隐瞒,是怕这榴弹吓跑狐狸。
  小白兔没说,是以为狐狸和他生活的过程中,总会发现。
  可笑的是,整整一年,狐狸毫无好奇,从未掰开他的手心看。
  整整一年,小白兔的秘密都没有被揭穿。
  于是一年期满,小白兔坐够了牢。
  那枚时隔一年的榴弹自陷阱里袭出,引爆了狐狸的脑袋。
  既然狐狸和小白兔永不能真心相爱……
  那么,他没有任何理由,继续让那枚榴弹与自己的性命作伴。
  ……
  别家伴侣结婚一周年,正好是最甜蜜腻歪的时候。
  或许二人还会用心制造惊喜,给这特别的日子留下难忘的回忆。
  余林深的一周年回忆也很难忘。
  他在周年前夕提出离婚,随后连夜搬离了“前夫”家。
  别人离婚,都会心碎不舍或挣扎。
  或许午夜梦回惊醒,还会哭着纠结复合的可能。
  余林深的午夜梦回也让他醒了。
  却是让他笑醒的。
  这一晚,他做了好几个梦。
  先是一个真实的梦,让他回忆起一年前和简昭阳结婚的起因。
  他与简昭阳互相设下圈套,在梦境的最后,他引爆了榴弹。
  然后是一个很抽象的梦。
  梦里,他坐在餐桌边,周围所有人都在享用餐桌上的乳制品。
  融化的芝士,成块的奶酪,热乎的牛奶,绵甜的奶油……
  “快吃啊!这些都是好东西!”
  人们大快朵颐,一边进食,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那种幸福的表情感染了余林深。
  他有些期待自己的体验会如何,捧起一杯牛奶,浅浅抿一口。
  入口却淡如白水。
  余林深有些困惑,他以为是牛奶太淡了。
  可摇晃杯子,那里头乳白的液体粘稠地晃动,甚至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余林深尝试其他奶制品。
  可在别人享用起来无比美味的东西,在他嘴里便味同嚼蜡。
  余林深意识到:我是特别的。
  别人所享受的,我享受不了。
  发现他停止进食,周围的人们停了下来。
  人们关心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吗?”
  原本幸福的氛围因为他而冷却。
  余林深心想:大家都是为我好。
  反正只是不好吃,那假装享受,也没关系吧?
  然后,余林深假装享用美味,加入了这场盛宴。
  直到,每饮一口鲜奶,每咽一块奶酪,他的皮肤就发痒地难受起来。
  余林深放下手中的刀叉,掀起长袖——
  他发现自己皮肤过敏了。
  手臂上的皮肤布满瘆人的红点,甚至如爬虫般不安地蠕动。
  余林深瘙痒难耐,便上手去抓。
  可直到皮肤抓破,鲜血流出,那深入骨髓的痒也难以缓解。
  余林深这才意识到:我是特别的。
  别人所享受的,于我是有害的。
  余林深摘下餐巾,它在梦里幻化成一个屏障,将他与周围的人隔离开来。
  在屏障里,余林深点燃了一把火,烧毁了被分给他的所有食物。
  烈火炙烤下的奶制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余林深看着它们笑了——
  他解脱了。
  他再也不用吃它们了。
  最后一个梦,既抽象,又很现实。
  梦里,简昭阳压着余林深亲吻。
  肌肤相贴,带来温暖和柔软的触感。
  那种感觉令人上瘾。
  人人都能体会到这件事的好处。
  而沉溺其中的简昭阳,更是如此。
  但余林深却觉得麻木。
  他觉得自己被简昭阳触碰过的地方,都石化般失去了知觉。
  忍一忍吧,又不疼。
  他心想。
  毕竟简昭阳看起来那么高兴。
  直到,快-感沿着脊髓攀升。
  余林深的身体失控般感受到无比的愉-悦。
  但就在这时,死亡的幻象也缠上了他。
  他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恶鬼握住,牵着他往地狱里拽。
  与简昭阳相拥的胸膛,在对方的引导下,不自知地享受着极-乐。
  可被恶鬼纠缠的脚踝,却被野蛮地撕扯,要把他拽下床,拽下地面,拽入地狱。
  余林深的身体快被撕碎。
  他快死了。
  他的脚踹不到恶鬼,他只能推开简昭阳。
  在对方错愕的注视中,余林深仓皇地逃离。
  他躲进山洞里,那里很冷,很孤寂。
  但他却笑了——
  他解脱了。
  再也没有人会碰他了。
  ……
  搬出“前夫家”的余林深,住进了师弟的根据地。